来到韶关,从深冬到初春,从博物馆到新单位,感觉已经发生了很多事,但细致一算,原来才过了一个月而已啊。
一
刚来的那些天里,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我会永远记得韶关的这个冬天。”
太过突然,太过无措,偏偏又撞上最冷的寒冬,所有的感受实在太深太深了,但又不愿在心里低头示弱,所以最后只剩下这一句话,就是我会记得。
还没来的时候,是期待的,期待这个位于广东北部的,拥有金黄银杏和白雪飘落的城市。一想到这里的山,山上的银杏和雪,就觉得很美好。但当我在大年初十猝不及防地被通知入职,赶着最后一班高铁,在湿寒的阴雨夜中来到这里,茫然无措,什么期待都抛得一干二净了,脑子里只剩下怀疑和困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遭遇,究竟为什么要这样颠沛流离。
在广州培训9天后回到韶关是2月21日,本以为可以躲过最冷的日子迎接春天,没曾想迎来的却是新一波寒潮。白天顶着飕飕冷风上班,下了班后在堵车高峰期堵了半天才回到民宿,吃完外卖天已经黑了,还得冒着雨出去看房子。
好在看房租房都挺顺利,在韶关折腾着住了一周酒店民宿的我终于拥有稳定的住处。
那么接下来就只剩冷了。
韶关的冷是冻入骨子里从内至外的冷。我最初的工作单位是在博物馆。在原本就阴森森的场馆里,离开暖灯简直像在上刑。每天进到展厅就像进了冰窖一样,双手都是僵硬的,写字变得歪七扭八。
刚住进租来的房子,发现空调太旧没办法制暖,晚上睡觉用热水袋捂热被窝,穿着一层厚绒睡衣再加一层毛衣,盖棉被入睡,半夜热水袋不暖了,就被冻醒,才知道原来这便是粤北的冬天。
居无定所的那几天里,我怀疑过很多次,自己是不是选错了,或者走了什么背运。因为那段时间不只是住宿和工作问题,哪怕坐公交、开门锁这种小事都有意外状况,我甚至在想是不是得把接下来所有的倒霉都经历完,好为后面的人生积攒幸运。
时而就会想起两年前自己说过的一句话,那时自信地认为:“只要是自己做的决定就一定不会后悔”。虽然现在的我早已不会有这种想法了,却也很羡慕那个时候的天真无畏。
“每一次抉择都期待一场苦尽甘来”,我们能做的,是等待春暖花开。
二
在博物馆待了十来天,在天气终于转晴回暖的时候,被划入了新单位。
所以跟刚拿到手的工牌say goodbye,也跟博物馆说拜拜。
来到新单位是三月伊始,结束了阴冷的二月,一切也都慢慢好起来。
新单位的大家都比较年轻,行事也很随和,在这里上班让人觉得很放松。
虽然我是整个单位里年纪最小的,但大家都非常平等地以同事视角相处,这让我觉得很舒服。
之前在博物馆被所有人叫“妹妹”,他们也确实都很照顾我,但这种照顾带有某种无形的隔阂,好像我跟大家相差很远,没办法平等地交流。又或许是思想维度不同,总之让我不太想沟通。
来到这边,新的leader灿灿姐是湖南师范大学岳麓书院的硕士,毕业后通过“人才引进”来到韶关。她是个思想很前卫的独立女性,三观跟我比较契合,也完全没有架子,和我一样喜欢旅行,是可以当朋友相处的一个人。
刚进部门工作不多,leader让我没事可以看看书,有需要备考的也可以拿出来学习,这一点真的很开明。
专业书都借给我看了
信息技术部的昌哥以前在华为印度公司工作,后来为了伴侣回到国内,也是很好很热心的一个人。有一次我被他叫去帮忙审核材料,满满的一大纸箱,要在两天内弄完。下班时间一到,我就溜了。后面听说他下班时间来找过我,我心里一惊,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交代,结果他只是想叫我不要加班赶紧回家。
刚来那两周,每天中午在食堂吃完饭,我们都会跟着昌哥在操场散步两圈,晒晒太阳。
后来天气变热,女生们都不愿意散步了,我又不想单独跟一帮大老爷们一块走,就自己到单位旁边的中山公园闲逛。
每天早晨上班,都能看到中山公园前聚集着成群的老年人,大多是阿婆。坐着公交经过,窗外就是一片明晃晃花花绿绿的衣裳,场面可谓壮观。
午休时间的中山公园清静很多,只有零星漫步的三两人影,和树下乘凉打牌的阿叔阿姨。
中山公园挺大的,假山灌木、园林幽径、开阔广场,够我逛很久。
由于我的工作性质,总会涉及接触到韶关内的各种文化景点。
韶关很大,山高水长,历史痕迹多,景点也多。最近主要在整理一些资料信息,包括历史建筑、文化遗址、名人故居,都和文化旅游相关。
所以每天上班,就相当于在云旅游韶关。通过各种途径找资料、看景点介绍,经常看得我很想破门而出,好好游览一番。
只是当下的疫情形势不太乐观。前两天出现确诊病例时,大晚上九点还被紧急召回单位开疫情防控会议,最近也连着做了两次大规模核酸。
都在说“等疫情好了,我们要……”,这句话已经说了第三年,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真的好起来。
三
之前韶关还没有出现疫情时,在天气好的周末,我也会出门逛逛。
惊蛰那天,觉得不能浪费好春光,于是出门踏青。
上周末和小明约了爬山,在她家吃饭,顺便把生日礼物偷偷塞到她枕头边,延续着4619藏礼物的传统。
因为这波疫情,原本现在应该在北京读书的小明都只能在家上网课了。
马鞍山的小径,上山时抬头是一片青绿,下山时夕阳斜照,一路铺散的落叶莫名地艺术。
在韶关的生活节奏慢悠悠,疫情打破了宁静,也延迟了其他的考试面试,好像一切都停滞了,定格在这里。
慢节奏的生活也很好,只不过在某些天气好的周末,偶然的一瞬间,会突然很想念朋友。
珠区,文娱,宿舍,所有高中-大学-毕业以来重要的人,虽然一直都联系不断,几乎还是天天在微信上聊天吐槽,跟以前一样,但就是很难见面了。
所分享的生活领域也扩大了很多——英国的街头、北京的大雪、学校的论文、互联网的加班、年底的跳槽、单位的饭局、通过的考研笔试、拿到的公司offer。
每个人都在努力地越来越好。
和小明一起爬山时聊到,从十八九岁到二十出头的年纪,成长变化是最快的,每一年都能感觉到自己和上一年不同了。尤其毕业后,现在的自己和半年前的自己都会有很大的变化。
好像成长很多时候并不是一个慢慢积累的过程,而是在经历了某些事件节点之后实现质变的。
当下的我们处于迈向社会的过渡期,面临着很多抉择以及附带承担的结果。再加上身处“内卷+后疫情时代”,宏观大环境经济运行不如从前,不稳定因素增加,个体生存压力也受很大影响,所面临的节点只会更多。
所以也是时代在催人长大啊。
不管怎样,好好摸鱼,认真学习,偶尔摆烂。一天一天,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