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游记Day 6——无字碑的另一种解释

10月1日,农历年八月十五 中秋节
在西安的这些天,天空一直灰蒙蒙,不曾有过太阳,也不曾有过雨,气温非常舒适怡人。而恰恰在中秋节的早晨,气温陡降,下起了细雨,算是旅行中的小插曲。

因这一天是跟团游,所以得早起。淅淅沥沥的雨,路上行人很少,去的目的地又是陵园,似有一种悲凉之气,和清明时节的纷纷细雨所酝酿的悲凉很像,可实际又有所区别。因为当天是出游,心里还是有些好奇和兴奋的。

跟团游可以说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去西安,华山和乾陵是我必去去的地方。前一天的华山因为天气取消,那第二天的乾陵,我是如何都要去了。

可乾陵又离西安市区特别远,去一趟来回倒车非常不方便。

因事先对乾陵没有做过很详细地了解,如果跟团游能让我增长些见闻,那也是我很乐意的。即便是那种跟着走一圈的跟团游,我也能接受。

果不其然,一天的跟团游体验下来,整体感受是非常惊喜的。跟团游不仅让我增长了很多见闻,同时也颠覆了我以前的一些历史观点。

同行的导游非常专业,全程的讲解特别细致,而且一路上只带我们看景点,不购物。

当天跟团一共有三处景点,依次为汉武帝的茂陵,法门寺,乾陵。

茂陵

三处景点中,我对茂陵的了解是最少的,只知道是汉武帝刘彻的陵寝。在去的途中,导游对茂陵进行了非常细致地讲解。

汉武帝是中国历史上非常杰出的君主之一,他开辟了汉代更为辽阔的疆域,促进了西域与中原文化的交流融合,创造了中国封建王朝的第一个发展高峰时期。

据导游介绍,茂陵是汉代帝王陵墓中规模最大、修造时间最长、陪葬品最丰富的一座,被称为“中国的金字塔”,也有说“东方金字塔”。

陪葬品是何种丰富呢?据导游所言,武帝去世下葬时,陵墓中的葬品多到已经放不下去。史书记载“不复容物”。于是在陵墓外重新挖地放陪葬品,挖了很多后仍然放不完,最后只得直接将随葬品放在路上。

之所以说茂陵是修建时间最长的陵墓,是因为汉武帝在继位后的第二年便开始修建,修建时间长达五十三年,而且把全国每年赋税总额的三分之一都花费在陵墓的修建上。

当天上午,导游带我们直接到了茂陵博物馆,主要陈列一些已保存下来的文物,但其中的国宝鎏金铜马因被借出不在馆,遗憾错过。

茂陵博物馆建在霍去病的墓前,在墓的两侧有一些石刻雕像,最有名气的当然是马踏飞燕。

石牛

在博物馆外看到了茂陵的土堆。茂陵四周呈方形,平顶,上小下大,形如覆斗,高46米,但现今只有41米左右。原以为导游会带我们爬上茂陵的顶部,可以切身感受下帝王陵寝的高大宏伟,因为天气下雨没能如愿。

导游说,在茂陵周围,但凡看似是个山包包的地方,绝大多数是王侯将相的陵墓,因为一般人平民百姓的陵墓做不了很高。事实确实如此,茂陵周围散布着非常多的陪葬墓,李夫人、卫青、霍去病、霍光、金日磾等人的墓葬。

汉代铜壶——古时计时器

当我们坐上大巴车时,导游指给我们看汉武帝的茂陵。历经两千年时光的洗刷,茂陵的高度早已不复当初。但当我看到40多米高的茂陵在平地上拔地而起,矗立眼前,我仍然感到惊讶和四周的平地相比,孤独的茂陵显得高大恢弘。纵使在丝丝细雨中,仍不减其宏大的气势。

一代帝王,在世时,有文臣武将相左,离世后,仍有王侯将相陪伴。生前死后,汉武帝皆为一代帝王。

可帝王又如何,不论是帝王还是无名小卒,最终皆为黄土一抔,沧海一粟。

法门寺

对于法门寺的了解,是基于上半年在深圳博物馆看过的佛教艺术展,法门寺曾出土过很多唐代非常高级别的文物以及佛教的圣物——释加牟尼佛指骨舍利。

旅行攻略上也看到每月特定的时间可以瞻礼佛骨舍利。但特定的时间非常有限,一个月内仅有两三次。

而去的当天是10月1日,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刚好遇到了公开瞻礼佛骨舍利的时间。自觉非常幸运,一路满心期待,心想见到佛祖舍利我要许下最真诚的心愿。

据导游介绍,法门寺风景区,法门寺博物馆,法门寺。这三个地方虽然连在了一起,但它们却分属三个不同的单位管理。各单位之间不存在隶属关系,而是一种平等并列关系。

占地面积最大的是法门寺风景区。法门寺风景区内的建筑多以黄色为主,富有雍容华贵的气势,且区内建筑多宏伟高大。

入口处的般若门

法门寺风景区的合十舍利塔始建于2004年,佛祖舍利的供奉地,也是我们到达的第一站。合十舍利塔十分高大且极具现代化风格。

从入口处到合十舍利塔,中间有一段2-3公里的路,被称为佛光大道。大道两边有10尊高大的菩萨像。

当翻过层层台阶,到达供奉舍利的大厅时,舍利被放在一个盒子里,因距离远,看不到舍利是什么样子。

参观完佛祖舍利,接下来是法门寺博物馆。馆内主要陈列唐皇室供奉法门寺文物和佛教文物。主要展品有铜浮屠、八重宝函、银花双轮十二环锡杖等佛教至高宝物,此外还有一些宫廷器具,秘色瓷器,茶具等等。

鎏金银茶碾细小而精美,被誉为唐代的茶具之最。

双轮12环金花银锡杖,据说这种禅杖属于佛祖,在佛教的所有规格当中是最高的。这根锡杖是存世最古老的一根,当之无愧的佛门奇宝。属于禁止出国展出文物。

八重宝函

八重宝函是用来盛放佛祖舍利之用。但佛祖的真身舍利并不是放在这个最高级别的宝函中。八重宝函的最重檀香宝函已朽腐,所以只有七重宝函展出。

唐代诗人陆龟蒙的《秘色越器》诗云:“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好向中宵盛沆瀣,共嵇中散斗遗杯”。秘色应是指稀有的颜色,在唐初,秘色瓷是瓷器中的精品。

法门寺内主要是寺院和法门塔。法门塔为实心砖塔,法门寺因塔而建寺。1981年法门塔倒塌,维修时意外地发现了法门寺地宫。法门寺地宫是世界上迄今为止发现的年代最久远、规模最大、等级最高的佛塔地宫。在宫内发现了释迦牟尼佛指骨舍利,以及法门寺珍宝馆拥有出土于法门寺地宫的两千多件大唐国宝重器。法门寺因此而成为了世界寺庙之最。

法门塔地上部分为实心砖塔,地下部分为地宫。法门塔地宫内可供游人下到地宫参观,地宫内部区域并不太大,一分钟即可走完地宫。大多数游客走完地宫后大多会到殿内参拜。虽外围游人如织,但我仍能感受到游客向善的真诚。

某一刻,我在想,可能拜佛的人并不是真正在祈求些什么,只是在拜的那一刻他们得到了内心片刻的安宁。

 

 

乾陵
乾陵的乳峰

乾陵是我最期待的一站,也是当天旅程的最后一站。

乾陵是唐高宗李治与武则天的合葬墓,不仅如此,也是唯一的两位皇帝的合葬墓。武则天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正统女皇帝,继位年龄最大,也是寿命最长的皇帝。

对于武则天,历来人们对她褒贬不一。有人认可她在位时的功绩,发展生产,完善科举制,选用贤人,上承“贞观之治”,下启“开元盛世”。

也有人认为她任用酷吏,滥杀无辜,使不少文臣武将遭受不白之冤;她还一意孤行,大肆建造寺院,筑明堂,造天枢,铸九鼎,耗费大量人力物力。

两种评价皆有其历史可信度,是非常客观的。由今推古,许多人认为武则天在位时就非常有“自知之明”,所以她给自己立下了无字碑,意在将自己的功过是非留给后人评价。

对于无字碑的解释,在未到乾陵之前,我非常认同功过是非留给后人评价的观点。但到过无字碑后,我的观点发生了改变。

乾陵景区的门票不仅仅只有乾陵,还有周围的章怀太子墓,懿德太子墓,永泰公主墓。这几处景点相距不远,相互之间的距离仅几分钟车程。

由于当天到达时间较晚,我们只参观了懿德太子墓和乾陵。

懿德太子墓墓主人本名李重照,后避武后讳而改名李重润。他是唐高宗李治及武则天之孙,唐中宗李显和韦皇后长子。

后因与妹妹李仙蕙及妹夫谈论武则天私生活(何得恣入宫中)时,被武则天赐死。也有人说是李显自己赐死李重润与李仙蕙。

无论谁赐死这对兄妹,这对兄妹皆因武则天而死。武后赐死一双儿女的这根刺由此埋在了李显的心里。

李显即位后为补偿李重润,将李重润的墓地迁到乾陵附近作为陪葬墓,给予“号墓为陵”的特殊礼遇。墓葬的形制、规模和随葬品都按照唐代墓葬的最高等级设计,也就是帝王等级。

参观懿德太子墓让我感到特别惊喜和意外。

从小看过不少关于考古的节目,但是从未能够身临其境的参观墓地。而懿德太子墓却是可以在有导游讲解的情况下,详细地了解,对照实物参观。

懿德太子墓墓道

太子墓门口有一个比较陡的斜坡,下斜坡便是墓道,墓道顶部有6个过洞,7个天井,两侧四对小便房,小便房主要放一些随葬品。前后有甬道和墓室。墓道及墓室全长100.8米。

其中天井,过洞、便房、前后甬道和前后墓室,象征着皇宫里高低起伏、错落有致的殿堂、庭院。

懿德太子墓内,最大的看点是里面的壁画,从墓道到墓室的墙壁全部画满了壁画。但现场的壁画皆为复制品,真品被珍藏在陕西省历史博物馆。看到的虽是复制品,但实地看到时,并不觉得和真品有太大区别,因为图案还是那个图案。

壁画阙楼

壁画中的题材有仪仗队、青龙、白虎、城墙、阙楼、乐伎、男仆、宫女等,显示出李重润的显赫地位和特殊身份。

这些壁画内容丰富,色彩绚丽,生活气息浓郁,是盛唐皇室气势和环境的再现。

不仅墓道两边的墙壁上绘满各式壁画,其中墓室内的人像壁画比例与真人比例等同。而且在墓顶之上,还绘有各种天象图案,据说有星星的图案,但光线较暗,顶部较高,肉眼也就没有看到星星。

古人讲究天圆地方,所以墓室下方呈方形,顶部为圆形。懿德太子的石棺,置于后墓室,为庑殿式石椁。石椁非常高,目测应该有1.7米高。

参观墓道墓室意外地满足了我对古代帝王墓地的好奇心。参观时,墓道墓室大多比较干净,整洁,且本身也主要是供游客参观。所以整个墓室除了形制比较特殊,以及壁画和石棺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特殊之处。

参观完懿德太子墓后,继续跟随导游到乾陵。

乾陵是唐十八陵中主墓保存最完好的一个,也是唐陵中唯一一座没有被盗的陵墓。

因乾陵未曾被盗,同时也不存在抢救性挖掘,所以至今,乾陵尚未被考古学家发掘。

虽然乾陵的墓道墓室尚未被挖掘,但并不能说明乾陵就没有参观的意义。乾陵营建时,正值盛唐,国力强盛,陵园规模宏大,建筑宏伟,陵墓周围布满了各种石刻雕像。

乾陵陵园仿唐都长安城的格局营建,分为皇城、宫城和外郭城。

乾陵司马道

进入陵园,首先需经过司马道,司马道两侧依次对称排列的石刻翼马,浮雕鸵鸟和10对4米高的翁仲石像。翁仲是秦国的大力士,用他的石像放在陵园内,主要起到威慑的作用。

瓮仲石像

唐代是我国历史上对外交流的高峰时期,各国使节往来不断。乾陵内伫立着六十一王宾石造像。比较奇怪的是这61座石像都没有头,不过从石像的着装以及服饰能够明显看出这些石像刻画的不是唐人,而是外国国王,王子以及使节等。

六十一王宾石造像

穿过石像,紧接着就是武则天的无字碑和唐高宗的述圣纪碑。

第一眼看到无字碑,并不知道有多高,但是如果要看到顶部的龙纹,即便离得有些远,也还是要仰头才能看到。导游说这块石碑有7米多高,2米宽,厚1.5米,有98.8吨重。虽然碑的两侧以及顶部都有龙纹,但这不是它最特殊的地方。

无字碑最特殊的地方是碑上无碑文。实际上,无字碑上还是有很多字的,只是这些字大多是自古至今的游客刻画的,并不是武则天去世时留下的。

针对碑上无字,大多解读为这是武则天聪明过人的地方,她将自己的功过留给后人评说。

乾陵——无字碑

但导游却给出了另外一种解释,武则天死后传位给了她的第三子李显。李显曾经被两废两立,况且李显的儿女曾因武则天而赐死。

李显对武则天实际上应是心存不满的,歌功颂德的话应是难以写出来。但是如果直接表现不满,又恐对其皇位的巩固产生影响。

出于巩固政治的目的,唐中宗李显给武则天留下了一块无字碑。

相对于武则天想要后人评说自己的功与过而留下无字碑的解释,我更愿意相信无字碑是李显为表达内心的无奈,出于巩固政治的目的而立。因为这个解释更符合李显作为儿子,作为父亲内心充满对母亲的无奈和恨与对儿女的惋惜痛惜的矛盾心理。

一代帝王,作为儿子,对于母亲,孝道是要尽的,碑得立,不然是要被天下人耻笑。作为父亲,对于儿女,最起码的舐犊之情也是有的。所以立碑而不写字应是一种中和的处理。

游览完乾陵后就是回程了,导游将西安有名气的小吃一一介绍,我在车上虽听得有神,但似乎又没时间和精力去找那些小吃店了。走完乾陵,一连6天,体力精力也达到了极限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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