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口游记|一次信息密度极高的单日往返之旅

来北京六年,却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北京周边的河北各地级市。应琚老师何老师邀请,利用周末一天的时间迅速往返张家口,才发现单程高铁原来仅需一小时。往返交通时间被极致压缩,意味着我们有着充足的时间在当地游览。因冬奥情结而谋划出的太子城之旅,因为特种兵般的游览速度被压缩到半天,我们疯狂地在大山里穿行,趁着下午时间游览了崇礼和张家口市区。虽然筋疲力竭,却也终于解锁了张家口市,能够以较为全面的区域视角认识这位北京的邻居。

太子城几乎完全是因为冬奥而新建的小镇,坐落在重山之中。太子城以高铁站为核心,伸出三个分支:北侧的冬奥村-太子城遗址,东侧的冬奥比赛场馆和赛会保障配套设施,以及南侧的太舞冰雪小镇。

谷歌地球上的太子城卫星图,比上图(百度地图)更新,但也因为白雪茫茫而难以快速分辨出建成区范围。或许冬季的太子城就是和周围群山融为一体的吧。

太子城几乎完全是因为冬奥而新建的小镇,整个太子城透露出浓重的现代感、整体设计与冰雪氛围。许多建筑的坡屋顶上都要点缀白色,连火车站的logo上面都要挂冰花。

站前的文创小镇,可惜现在已经完全封闭了。太子城的中心大多是这样的风景:崭新而富有活力的建筑形体,淡季冷清的实际氛围,以及紧紧环抱着小镇的连绵群山。

太舞小镇以文旅和运动公园为主要功能,直观感受上有着浓重的瑞士小镇风格。

前面提到太子城整体的冷清,太舞小镇是个例外。不到十点,山下的小镇就已经游人如织,想必大部分是前一晚在小镇里住下的游客。来之前看卫星图觉得如此袖珍的太子城,没想到承载了如此多的旅游资源。

园区支持滑雪、山地自行车、高尔夫等多项收费运动,想必也吸引了不少运动爱好者。

乘缆车向山下小镇坐缆车上山俯瞰脚下的小镇,更有一番瑞士山区小镇的感觉。只不过瑞士的山脉更险峻,小镇也更原生态,这里的山脉更平缓,小镇也完全是商业化的整体运营模式。

站在山顶,可以远眺雪如意和背后山上的雪道。

对面的山头上仿照好莱坞大大地写下了"THAIWOO"(太舞)几个字母,成为了游人打卡点。

下一站是大名鼎鼎的雪如意,院长设计的国家跳台滑雪中心,曾在冬奥会承担跳台滑雪、北欧两项的比赛。通往雪如意顶峰的路上要乘坐“斜形电梯”,非常具有未来感的运载装置,感觉像是能始终垂直站立的过山车。

乘电梯的时候,可以从侧面看到雪如意顶峰的景色。

跳台滑雪中心的底部场地现改做足球场,也是赛后利用的一环,但看起来利用率还是不高。

登上运动员出发平台后从侧面看雪如意的顶端,仿佛飞碟降临,充满了未来感。

运动员出发平台层的视角,左右有高低两个滑道。

崇礼的最后一站是太子城遗址。太子城遗址因为冬奥会的开发建设而被全面测绘、勘探与考古发掘,最终确定为金代行宫。如今留有巨大的开放广场,内部仅做意向性的遗址复原,这种冷峻的气质反而能更好地与周边现代的小镇建筑群风格融为一体。

从太子城遗址看张家口奥运村,据说还能订里面的房间入住。

乘公交从太子城来到崇礼县城(严格来说,崇礼是张家口的一个区,但其区位、规模体量和建成环境都与独立的县城无异)。

崇礼县城也是山间沟谷地带,如今两侧的山上还留有窑洞。

在崇礼县城只停留了半小时,便又临时起意,匆匆赶往张家口城区。在张家口中心城区的规划分区图中,可以清晰看到太子城(最右上角)、崇礼城区、张家口主城区的关系,我们翻山越岭,一路向西。

有必要顺带一提的是,从张家口城区出发, 沿着G6-京张高铁向东南(北京方向),按顺序分别有宣化区、下花园区和怀来县(怀来县在上图中未体现)。我震撼于张家口建成区的分散,崇山峻岭将几个组团分隔开来,从呼市进北京的高铁上我从来没有搞清楚张家口到底有几片,感觉每个区都是一个独立的城区。然而在张家口打车时,一位出租车司机师傅告诉我们,从张家口市区拉客去东南边三个组团是常有的事,怀来县城也有人为了看病上张家口市区来,单程约需200元。

怀来是张家口离北京最近的县,紧挨着延庆。我之前还在路上和朋友们打趣,说北京公交开到了邻近的每一个河北地级市,张家口也不例外,880就是到沙城客运站的(位于怀来县)。没想到出租车司机竟然也提到了北京880路,说很多怀来人乘车去北京,只需要1小时所以往返便利,甚至有北京上班的工作者在怀来住。我震撼于一辆公交车的路号被张家口市区的司机都记得如此之牢,上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怀柔人提916快车,以及延庆人提到919快车。这种跨区、跨市的长距离干线公交代表了北京强大的辐射能力,也代表了一种与我相距甚远的生活方式。

图源:张家口市国土空间总体规划(2021—2035 年),感谢琚老师帮忙查找资料

大境门,北进张家口路上最重要的关口,万里长城四大关口之一,成为张家口的一大象征。

站在大境门城墙上北望,很快就到了城市的边界,然而南边是一望无际的城区连片建成区。大境门作为张家口城区向北门户的地位不言而喻。

大境门内是一片新建的仿古商业街区,远处的高层住宅有些煞风景。

大境门脚下的来远堡,现为遗址公园,本地出租车司机称为“上堡”。

与“上堡”相对的“下堡”即为著名的张家口堡,位于桥西区的核心地带。进入张家口堡的路上途径了热闹的商业步行街,步行街似乎没有被拓宽过,狭窄的街巷被挤得水泄不通。

张家口堡作为地处城市核心腹地的一大片历史街区,其原真性令人惊叹。建筑格局、街巷尺度都没有经过太大的变动。图为中轴线,尽端为玉皇阁,很难想象有如此狭窄的中轴线。

登上玉皇阁俯瞰张家口堡,无言的震撼。古城格局竟然如此完整,令人欣喜。然而眼前的凋敝之景更让我心痛,夕阳的映照下,残破长草的屋顶、粗糙的墙面、杂乱的院落构成了近景,耸立的高楼构成了中景,群山构成了远景。

我们开始思考为什么在快速发展的城市中心能如此完好、近乎原封不动地保存下来一片老城区。这可能不仅是因为文保意识,更多是因为拆迁难度太大。当城市化的需求还没有像特大城市那么急迫时,面对如此大规模的、产权混杂、人口众多的老城区,小修小补、维持原状或许是对地方政府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在和本地居民偶然的闲聊中,还是感受到这种尴尬处境可能难以维持太久。张家口堡的居民腾退过程缓慢,房屋老化迅速,但又没有实现文旅开发和持续盈利,甚至一些粗糙的小修小补还换来了老居民的不满。每次遇到这样的历史街区总会碰到这些头疼的问题,而规模越是庞大、越是因为其原真性而令我们这些规划学生感到震撼的街区,其背后的问题可能也就越发盘根错节、复杂难解。

更多视角。

走在街巷中,偶然看到令人感动的屋顶。

张家口堡的钟楼,同样在那条狭窄的中轴线上。

走出张家口堡,来到清水河边,向南边的新城望去,景色豁然开朗。虽然河水近乎枯竭,但这样的开敞空间还是给城市留出了必要的喘息。

老火车步行街由通往老张家口站的废弃火车线路改造而成,坐落在普通的居民区中间,却在晚上热闹非凡,在小红书上也享有盛名。

吃完晚饭后,一天的行程在铁路沿线的工业主题线形公园中结束。傍晚公园里散步者众多,从总平面上看,公园完美地缝补了住区间的畸零空间,但入口处的几个装置略显滑稽。

很难想象一天行程的信息密度能如此之大,我们横跨了张家口的三片不连续城区,在一天之内屡次修改行程,每一个小时都不知道下一个小时会身处何地。高强度的行程确实令人疲倦,但相比于在宿舍坐一整天,逃离北京出来见识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还是要划算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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