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五点二十分醒来,再也睡不着了。
起来读阿伦特,读得非常感慨,时代似乎总在不断地轮回。不说阿伦特的思想,阿伦特18岁的时候,就在大学听海德格尔的课,并被他的思想吸引,而我们中国的孩子,18岁的时候,有多少人具备稍微有深度一点的一些常识呢?那么,我们孩子的时间去哪儿了?
天亮了。去村子里散步。栈道上,一夜之间,蜘蛛就结了不少网,有不少丝线,竟然从栈道上横穿过来,上面还挂着晶莹的露珠。行人走过,这些网自然而然就断了。好在山居岁月,蜘蛛侠不差时间。
叫网约车,从八点半叫到九点,从九点叫到九点半,从九点半叫到十点……终于十点半,等到了一辆返程车。我挺有耐心,又没有急事,多看会儿远山又如何?
利用这个间隙,把基诺三日的海拔五千复制下来,做成一篇专栏文章《基诺三日——西双版纳之行(一)》,发出来。
司机约摸五六十岁的样子,一路吸烟。聊起来,才知道是山西长治人,单位里的领导,先内退,去年或今年正式退休。和爱人来西双版纳旅游,爱人多呆了一些天,然后给他发信息:“我要跟你坦白,我做了一件错事……”
“你买房了,是吧?”
后来的家长里短,就充满了这一代体制里退休者的幸福感。退休工资高,家庭经济没有负担。在西双版纳季节性居住,在另外的城市也有几处房产。闲着无聊开网约车,每晚八点准时下班,不为赚钱,用陕西话来说是“务个心慌”。
司机最讨厌的,是日本人。讲核污染,海鲜如今不能吃,说跟家里人讲过了,不允许有任何日本产的东西。我心里想,在全球化的今天,这可有难度,你不用阿里巴巴吗?知道投资人是谁吗?但萍水相逢,一笑了之,何必认真。
然后开始吐槽东北人,“搞坏了三亚”。叮咛我们,星光夜市可以看,不能吃,全是东北人,坑蒙拐骗,可会忽悠了。“我坐公交经常给人让座,唯独见到东北人,不让!”
我笑笑。我认识不少东北人,个个都很好,咖啡馆就有一批。不过,每个人接触的人群不一样,虽然我反对地域黑,但这仍然不必认真。
聊着聊着,一不小心,车子差点开过了目的地。司机猛地醒悟过来,紧急刹车,转弯。结果,“咚”的一声,后面一辆车直接撞上来了,正撞在我座位侧后方,我的头直接在车里撞了一下,有点脑震荡的感觉。不过摇摇头,不严重,三两个小时后,就没有太大感觉了。
两个司机开始理论,我们搬下行李,入住世纪金源大酒店。
插播一下费用问题。基诺住的民宿,280元一晚,也不算便宜,毕竟是元旦。网上看过攻略,这边价格整体是比较混乱的。不过,我能接受200-500这个区间的价格。太便宜不见得是好事,不只是指服务(贵也不见得服务就好),而是说大家都要生活,彼此要谅解。金源大酒店在网上订的,大概三四百的样子。徒步350元/人,这是近的路线,而且只有我们两个人。远的路线会贵一些,但是人多的话,平均费用也就降下来了。
到景洪市区,气温明显上升了,整个身体都感觉暖和过来了。住宾馆,洗澡这些会比民宿更方便一些。
放下行李,到附近餐馆吃饭。饭菜和外地相比,挺贵。我们基本上多数时候只点青菜,尽量是当地的。在基诺,大概15元左右,在这里,25元(我们点的是28元,好像每个青菜价格还有小差别),要一杯20元的泡酒(二两),总共79元,午饭就对付了。出门在外,习惯了问好价格再消费。
毕竟五十岁了,如果是二十五岁,我倒喜欢住青年旅社,或几十元的民宿。有时候与钱无关,而是年轻有实力去体验,人到中年,相对来讲,就更求保险。毕竟,一次差的睡眠体验,可能就要几天来弥补,得不偿失。
下午,换上短袖,步行二十分钟,去曼听公园,门票40元/人。
以为公园很大,结果很小。里面有一个狭长的湖,整个公园,就是围绕着湖展开,像一个烟斗。里面的游客熙熙攘攘,穿傣族服装的美女特别多,不敢直视。各种热带植物,真是喜欢,却都叫不上名字。但公园本身,却觉得一般,不怎么值得走一趟。急于出去,却找不到出口,在里面兜兜转转了不少路,最后进入旁边的总佛寺。我对佛寺向来无感,穿过佛寺,打车,往万达购物中心。
网约车走了很久,在车上看了一下景洪市,整体感觉还是比较落后的。道路交通、基础设施,都算是比较差的。到融创城万达广场,先进超市,打算买一个可以自己煮菜的炖锅,等不到服务员,最终也没有买。万达广场只有三层,一层层走上去,冷清,可以用凄惨来形容。周边也没有什么值得去的地方,可见经济真的非常差。再回超市,买洗衣粉、水果、牛奶,再买两瓶西凤酒, 发现居然是省外版,打车回。
到宾馆,窗外夜景很美,竟然有几分外滩的感觉。一瓶啤酒当晚餐,打开电脑,参与群里讨论,回各种信息。
有点累,最终没有去星光夜市。
沿途,店很多,生意也颇冷清。
看电影,十一点多,睡觉。一夜的梦。醒来,觉得这些梦,颇能反映出自己的某些人格,茫然。
仔细想想旅行这件事,想起李少加那篇叫《旅行简史:一部人性退化史》的文章。大意是说,旅行是被现代社会制造出来的,是中产阶段的标签,或者身份确认。而在前现代,旅行在本质上是“英雄的旅程”。作者认为说:这才是“旅行”,离开熟悉安全的环境(外部系统),倒逼着自己去接触全新的环境,去探索未知,去认知“理想自我”,去让自己真正活着的冒险。作者还说:旅行的本质是创造全新的事物,正是旅行,让生命不至于耗费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庸庸碌碌间,让内在的自我得到持续“升华”,这本身恰恰是个自我创造、自我发展的过程。
我并不完全赞同这种观点,但必须承认,这种观点非常具有启发性。如果说古代的旅行,更多的强调探索的话,我觉得现在的旅行,更多的强调体验。体验当然也是一种探索,但还是有细微的区别。从这个意义上讲,中国人的旅行,还处在一个很累的阶段,离真正的放松,真正的体验,还有遥远的距离。
那我呢?我为什么旅行?又应该如何旅行?现在,或以后?
答案在风中飘荡。
最后一张,是我随周腰徒步时采的灵芝,打算用来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