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文前： 在嘉峪关选调生风波之后，我感到有必要写出我心目中的嘉峪关，嘉峪关拥有这么多的崇敬和热爱，我的文章不过是最微小的证明。 在这篇文章中，我也尝试用更抒情的笔调来写一篇散文而不是旅行日记。 写完后因为忙于宁夏之行未能及时发布，免于蹭热度之嫌也好，与同道中人自得其乐。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像嘉峪关一样的地方，时时凝望，或与爱的人同往，或在踽踽独行中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
在微信群里看到那篇掀起轩然大波的文章后，我像艾青那只著名的鸟儿，愤怒、心痛，还有无力的悲哀。嘉峪关，你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是冰山下的神女，怎么可以受到哪怕一点点亵渎？
我没有在嘉峪关待超过一周时间以上，我也没有机会深入过嘉峪关的基层机构，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没有足够的日常生活细节来反驳文章里痛斥的那个“闭塞的、蛮荒”的嘉峪关，但我也不是走马观花旅游一次就罢的观光客，一次次地，我反复回到嘉峪关，一年一年，每当遥望远方的时候，我的心头总是浮现出那祁连雪峰映照中苍凉的墙、海蓝的天。
01
与嘉峪关初见是2016年九月。那时我和好友舒久别重逢，一时兴起，决定俩人为伴，来一趟说走就走的远游。
有人说一起旅行是连很多情侣、夫妻都会关系破裂的重要考验，这对我和舒来说完全不值一提——我们在一间屋子里住过四年。我十八岁、她十六岁的那个九月，我们是最早到大学宿舍的前两个，我挥汗如雨帮爸爸扶着箱子进门，她跟她妈妈应声从刚刚铺好的下铺前抬起头来，彼此热情地打了招呼——看样子我们都是跋山涉水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到了这里。一问，果然还是大西南老乡，于是一对父女一对母女四人立即转换成方言更加亲热地聊起来，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跟舒的同学兼室友关系慢慢在日复一日的亲密接触中积累成了友谊，我听她滔滔不绝倾诉沉溺于文艺和情网之中的敏感和急切，她教我怎么犀利而直接地表达内心而不委屈和压抑。从我们在北京同住以后的数年间，我们天各一方，我在香港的时候，她在上海，我到了福州，她去了英国，她回了上海，我迟迟没来。直到这次一时兴起说走就走的旅行前，我才刚刚在上海落脚三个月，她是第一个迎接我的人。
暌违数年的重聚也是我们第一次俩人出游，去哪里呢？舒让我定目的地。两个生长于西南山区的小镇姑娘，习惯了西南的群山万壑，看久了江南的小桥流水，更壮阔的北方是我们内心深处的向往。在东北、华北和西北之间，我选择了西北，在广袤数千公里的大西北，命中注定似地，我选择了嘉峪关。尽管我只知道嘉峪关因长城雄关而闻名，除此之外一无所知也一无所学。
在芦苇萧萧的九眼泉湖岸边，我们租了一辆双人自行车，骑得歪歪扭扭却乐不可支，请路旁的清洁工大叔帮忙拍照，我们在灿烂的秋阳中绽开跟大学时一样的笑脸。我们边走边聊大学时候那些幼稚的迷茫，那些短暂心许后又再没见过的同学，某位著名老师的近况……工作以后，我有多久没有聊这些“清澈而愚蠢”的时光了啊，北国秋风把我们的胸襟吹得这么畅爽。
走到关城城墙下，我们不约而同地仰望高大的城门洞切割出的弧形蓝天，不约而同地感叹：“好美啊！”两个文艺青年此刻竟然词穷了。无法言喻的美，就用行动和画面表达吧——她为我披裹上她的烟绿色纱巾，给我拍下了一张让我爱不释手的留影，照片里的我沉浸在一片苍黄之中，那是嘉峪关的城墙。
02
第二年，我又与嘉峪关相聚了，仍是俩人为伴，只是同伴从好友变成了我妈妈——第一次嘉峪关之行后，我反复向她赞叹北国的金秋，看着她赞许又好奇的笑脸，我突然一念涌起：为什么不带妈妈去亲眼看看呢？从小到大，妈妈忙于家事，直到我在北京上学的时候，她才借看我的机会离开老家有了一次北京游。我工作之后，常常在路上奔波，又是她从老家赶到上海，为我坐镇后方。我该让她也暂时放下家里的忙碌，像我一样走向更广阔的远方，亲眼看看那些无限吸引我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模样。
于是我仍然选择了嘉峪关作为母女俩人结伴旅行的第一站。走出嘉峪关机场时，正是灿烂的秋日，我穿着繁花盛开的衣裙，妈妈为我拍下了与“嘉峪关”三个字的合影。
我带妈妈来到了关城下，又站在了雄壮的城墙前，苍茫远山口，豁达胡天开，天蓝如海，万里澄明，祁连堆雪破关而来，骄阳使我们的脸色跟城墙一样黄澄澄的。这一次，我在城墙下给妈妈拍了好多照片。她兴奋地说：“果然跟八达岭长城不一样啊！”当然不一样，我说，这是辽阔的大西北，是万里长城的龙头。走进关城，爬上城墙，我指着垛口外清晰的连绵雪峰告诉她，那就是祁连山。她眺望着那跟家乡的秀峰完全不同的巍峨山脉，秋阳给她脸上的丘壑镶上金边。
我们从关城走进市区，街巷严整，道路清净，新区高楼林立，比我们南方城市疏阔不少。我带妈妈进了本地人常去的老字号餐馆，打开菜单，骆驼肉、清炖羊肉、沙葱、泡馍……西北名菜直看得我们口舌生津，都想尝尝。服务员殷勤招待，这会儿却真诚劝告：只两个人，不要点太多菜、吃不完。“民风真淳朴。”妈妈感叹。
饭后，我们在迎宾湖边散步。没有繁忙的工作，没有需要照料的家事，也没有喧闹的车水马龙声打扰，由着步子顺着湖，想怎么走就怎么走。秋风清，秋阳明，晴空的湛蓝里融进了金色，幻化成水波的碧绿。树木的枝干已经萧条，叶子却被秋光点亮，每一笔都灿烂辉煌，仿佛永不颓丧。我站在树下久久仰望，再次沐浴着北方的金秋恒久的温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妈妈温厚的手抚摸上我的背，我知道，她也喜欢上了嘉峪关。
没想到，跟好友和跟妈妈的结伴旅行，都在那唯一一次之后，至今没有机会重温。
03
六年过去了，穿过河西走廊的早春，第三次，我又降落在了嘉峪关。这次我独自一人，人生路上，踽踽独行才是常态。
嘉峪关机场跟我印象中不一样了，“嘉峪关”三个行书大字变成了“嘉峪关酒泉”五个楷书大字，据来自敦煌的司机朋友说，酒泉、嘉峪关这两个仅相隔20余公里的地级市正“靠得越来越近”，酒泉正酝酿着把嘉峪关重新纳入自己的怀抱——从机场更名、扩建开始。我心想，在明代，嘉峪关本来就是肃州（酒泉）下属的关城，这也算是它的回归吧。这也是我的回归，回归一见难忘的嘉峪关。行前专门花了半个多月埋首书堆和地图，我终于比前两次更了解它，这一次，我要为嘉峪关和它引领的万里长城跋涉千里、行路绝域。
在嘉峪关市区饱饱睡了一觉，第二天上午十点，我第三次来到嘉峪关关城景区。独自一人，有些孤独，但可以更投入、更细致地感受这座古城，琢磨清楚萦绕我心头的问题：为什么过去仅有的两次结伴旅行，我恰好都选择了到嘉峪关？
“严关百尺界天西，万里征人驻马蹄。飞阁遥连秦树直，缭垣斜压陇云低。”浑厚的男声在景区大门外的电子屏上沉吟林则徐的诗句。比起七年前初见，景区向外扩容不少，更添气派。
走进大门，九眼泉湖一半被绿色施工围挡遮住，并包了当年我和好友舒第一次来嘉峪关时一起骑双人自行车的树荫道，路右侧一半的湖面被芦苇水草占据，几乎成了草坡，残雪斑斑点点与黄草相杂。
过了检票口到“天下雄关”牌匾下，几只喜鹊在东闸门城楼上翩飞。进入嘉峪关东外城，路两侧仍是我记忆中的壁画和碑廊。左右两条南北走向的土筑长城从闸门一直连到关城城墙，与嘉峪关关城之间只留四米宽左右小道供人马走动。据长城史料，这广场上原有店铺、驿站、庙宇，现在也有花红柳绿的旅拍服装店，也还有几座古建筑遗留：
文昌阁“威宣中外”的红漆匾额，既是古往今来帝王将相的雄心壮志，也与普通人的安定和进取相连。忠肝义胆的关帝仍在关帝庙中横刀立马，镇守边疆。关帝庙对面雕梁画栋的戏台，曾经敬呈的是人们对天地神祇护佑的感恩和欢喜。嘉峪关并不仅仅是一座关而已啊，它曾倾注了多少人对天地的敬畏、对安定生活的向往。
从关城东门瓮城南门“朝宗门”进城，门洞还是印象中那么高大，地面条石凹凸不平，积累了六百多年反复涨缩的水土。
走进关城，演武场、游击将军府分立主道左右，关城处处还是如此整肃。登城，站在南侧垛墙眺望，西门外两三米外一条细长城壕清晰可辨，另有一道城墙向南延伸向一堵更雄壮的天险——祁连山雪峰连绵，耸峙关南，独自一人静静与山对望，好像望着父亲。
走出西门瓮城和罗城，再次仰望着嘉峪关关门上方“嘉峪关”三个大字，三层六柱门楼一如我印象中那样雄伟。
从东闸门外百余岁的左公杨身边离开关城——去看看嘉峪关长城博物馆，前两次来的时候没能参观，现在独自一人，有细细了解嘉峪关前世今生的时间。
公元1372年，在反复致书劝说和解却毫无回音之后，明太祖朱元璋终于烦了，他决定效仿汉武帝刘彻，一举荡平蒙古高原上的“残虏”，安排自己的开国大将们挥师15万分三路西进，以“（徐）达为征虏大将军，出中路；曹国公李文忠为左副将军，出东路；宋国公冯胜为征西将军，出西路”，徐达中路军出雁门直捣和林。李文忠率东路军经应昌赴岭北，冯胜西路军进兵甘肃。在朱元璋运筹帷幄的宏伟蓝图中，徐达、李文忠和冯胜应该也能像1500年前卫青、霍去病、李广出代郡、定襄、右北平一样，扫清虏庭、封狼居胥。
可惜，徐达不是卫青，更不是霍去病，反而是被史书批评贪财好物的征西大将军冯胜在河西取得了此次三路大军出征的唯一一路胜利，冯胜北攻亦集乃（额济纳），西进瓜洲、沙洲，荡平了河西走廊，一直将残元势力驱赶至玉门关外。冯胜看到嘉峪关一带“南有雪山，嵯峨万仞，北有紫塞，延袤千里”，是河西走廊防务的咽喉，于是向朝廷建议在此地修筑长城和关隘，得到了批准。
冯胜这个人，虽然为初生的明帝国南征北战，但西征之战，被告发私藏驼马，辽东之战也是搜刮无度，因而史书上的评价褒中带贬。他在中国古代名将中名气不算大，没有孙子那样开宗立派的军事思想，没有李牧那样举国倚重的帅才，没有白起那样所向披靡的将才，也没有岳飞那样壮怀激烈的诗才，没想到，一座嘉峪关成为了他在历史上无声的功碑，六百多年来直到现在，每一个走到嘉峪关面前的人，都会知道冯胜这个名字，在无穷的未来，他的名字还将与嘉峪关一起恒久。人活一世，能创造一件名流千载、泽被后人的作品，是多大的幸运啊。我的作品会是什么呢？仰望着嘉峪关，我深深羡慕冯胜。
嘉峪关于1372年建成，比山海关早建九年。此后168年间，陆续增筑关城多处设施，并兴修了嘉峪关西、北、东三面共长约50公里的近关边墙，形成了明代甘肃镇肃州路嘉峪关防区严密的军事防御体系。因此，除了嘉峪关关城，嘉峪关防区内的名胜古迹还有不少：“万里长城第一墩”讨赖河墩、讨赖河峡谷、悬壁长城、“暗壁”长城……嘉峪关并不仅仅是一座关而已啊，它曾倾注了多少人的智慧和血汗。
于是我从嘉峪关关城去了悬壁长城，去看看它的战友——明长城嘉峪关防区西长城。
远远绕过关城西门外，临近黑山，路西侧一条规整的长墙贴着山脚向北延伸，这就是嘉峪关西长城的北段，学界也称“暗壁”，与关城以南的“明墙”相对。暗壁即是因这段关城以南的长城墙体在黑山南麓，敌人从黑山以北攻来时看不到这道边墙。而其中在黑山南侧山体上攀援而上的一段又被单独命名为悬壁长城——因为这段长城在黑山石关峡两侧山脊上，远望如同悬挂在山壁上。
走上悬壁长城景区的城上步道，入口旁即是一条河沟，细细水流从黑山一线峡口流出，长城在此有一座过水水门。西望河水来处，一座七层楼阁式塔和一片庙宇院落矗立在山脚半坡平台上，地图显示是石关峡文物景区，寺庙是护国寺，没有开放。如此看来，此处即是石关峡？那么汉代也曾在这峡口设立玉石障，护卫黑山中难得的水源和通道。
水门南侧又有一道长城攀行在黑山上，与悬壁长城呈Y字形，同样守卫着这条峡口。向西北沿长城向悬壁长城走去，横亘在西南方的黑棕色山体突兀嶙峋，毫无草木，浑然一堵更高大的土石墙。仰望在山体上攀升着的长城，仿佛一条土棕色的巨龙，飞龙在天。
离开悬壁长城景区沿S305省道向南，数个敌台沿着长城伫立，虽然只剩方墩，没有垛墙，但目测仍有七八米高。
继续向南，去明长城最南端、号称“万里长城第一墩”的讨赖墩。“讨赖河因发源于祁连山中段讨赖掌而得名，讨赖是匈奴语，意为兔子多的地方。”讨赖河东流出嘉峪关后进入酒泉，改名为北大河，在金塔县航天镇再与张掖河汇流，最后北流向阿拉善戈壁，有了一个著名的名字弱水。
“万里长城第一墩”就伫立在弱水上游的岸边，高耸于讨赖河峡谷边近56米高的悬崖之上，墩台现残高7米，顶部已经消失，墩体凹凸不平，登台步道倒清晰可见。
站在河岸围墙内俯瞰，河水中央还有一条冰洲，冰蓝河水挣脱束缚欢快流动。即使在结冰期，要攀爬这道峡谷也并不容易，果然是山河险关，猿猱欲度愁攀援。对岸白色的蒙古包建筑群是电影《新龙门客栈》的拍摄地。数千年的烽烟终于消熄，曾经的烽堠关口成为了人们驻足休闲的胜地。
从嘉峪关控扼的玉山（嘉峪山），到悬壁长城腾飞的黑山、第一墩耸峙的弱水（讨赖河）峡谷，这一路走来，我看到的不仅仅是风景，也是人们竭尽全力守卫的家园，这片狭长的绿洲走廊也许没有江南的繁华富庶，可是它被祁连雪山与蒙古戈壁捧在掌心，千百年来，关城和子孙如此庄肃而缜密地守护着它，千万年、千万人的倾心壮举足以证明它的珍贵。
04
晚饭时分，我回到嘉峪关市区，走到嘉峪关文化中路的山城手抓餐厅门口，郭大哥已经在门口来迎。我们第一次见，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墙友”——他给长城爱好者起的名字，因缘际会看到我在网上分享要来嘉峪关和河西走廊，出于对墙友的热情，不由分说就安排了这次相会。尽管当天晚上他已经有一场工作聚餐，还是顺我的时间安排，在这家本地热门的回族菜馆里又安排了一桌。
墙友相见，倾盖如故。桌上已经摆好了著名的八宝茶，他教我用茶盖缓缓“抚摸”茶水，火红的大枣、晶莹的冰糖、清新的白菊，被一汪热水融汇，暖乎乎地沁人心脾。先聊些家常，他是嘉峪关人，在酒泉上班，每天与两座城市的朝阳和落日为伴，数十年如此。
一盘盘肥美的羊肉也上了桌，比羊肉更有滋味的是他分享的见闻：在数十年上班之余，他孜孜不倦地奔忙在家乡的大地上，金塔的北河湾、张掖的紫泥泉、嘉峪关的黑山湖……打开手机上的地图，他记录下的访古点位密密麻麻如繁星。戈壁上孤独的牧羊人、丹霞山中的明长城栅寨崖堑、湖水环绕的水中烽火台、幽藏在山内的石窟壁画……翻开相册和新华社的网络报道，他拍摄的大漠原野、古道遗存让人目不暇接。我啧啧称奇，他却摆摆手：“太多了，根本走不过来！”走不完的大地，读不尽的边关，嘉峪关并不仅仅是一座关而已啊，它是多少人魂牵梦萦的故土。
知道我计划从嘉峪关一路向东穿行河西走廊，他一边表示赞许和勉励，一边殷勤分享他的独家发现，教我走哪条线路能不绕弯地准确找到花庄墩烽火台，那可是至少甘肃境内唯一一座“在河之洲”的明长城烽火台，光是听他描述和看照片就让我拍案向往。他随即又向我询问我用的长城地图是哪个软件，于是我们一个忙记录，一个忙下载，滔滔不绝分享大地山河的精华，饭桌上的美味反倒顾不上了。
临别时，他送到大门外，殷切叮嘱：下次再来一定要联系啊！
披着嘉峪关的夜色，回味着因嘉峪关而结缘的相聚，我突然明白了我为什么总是选择到嘉峪关：在我心目中，嘉峪关是北国边塞最具体的模样，长城的勇毅坚韧、祁连的博爱胸襟、千万年来先人们为家国奋战、为生活转徙、为自然吟唱……最后凝聚为一座博大而缜密、雄壮而柔情的嘉峪关。我需要雄壮、坚韧的嘉峪关给内心的柔情和向往一个坚强的支撑，使它不至于沦为空洞的矫情。我需要像上亿年的祁连山、六百多岁的嘉峪关这样恒久壮阔的存在，教我放开胸襟，漠视日常生活中的琐屑乃至苟且。我需要嘉峪关护卫的边疆和它向我展示的文明精华，让我在宏阔时空中亲身体会自己血脉里潜藏的代代传承的意志和思想。
我想，这是我作为一个外来者的需要，也是嘉峪关的儿女如郭大哥的需要。不论是与有情人同行，还是独自走在嘉峪关身边，我总是需要嘉峪关，一如需要友情，需要亲情，需要见自我、见天地、见众生。
不能因为自己的怯懦和自私，把无能的怨恨发泄在嘉峪关身上啊。我愤怒。可是转念想想，我又原谅了那些亵渎嘉峪关的人，在嘉峪关面前，渺小的你我，谁又不是怯懦和自私的？嘉峪关爱护着我们，一如它爱护着广袤的北疆。嘉峪关鼓舞着我们，一如长城鼓舞着这片土地的儿女——我们永远也无法回报这样坚强的爱护和恒久的鼓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