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江是一座滨海城市，属于广东但更靠近广西。从上海直飞的早班客机，载着困意满满眼神迷离的乘客飞抵。落地后阳光倾洒，在二月里让旅客感受到南方城市扑身的暖意。
湛江的地方特色美食有猪脑汤、炭烧生蚝、蒜蓉蒸杀虫等，尤其生蚝，大只又便宜。
午间外出吃饭，步行街人烟稀少，奶茶店有三三两两结伴的女孩。下午两点多，才看见系着红领巾的学生去上学。南方城市的作息时段与北方有明显差异。
赤坎老街是网剧《隐秘的角落》的取景地。下午斑驳的阳光洒落在古老破旧建筑组成的社区，有人摆摊在大道上卖古玩旧物。
戴着棕色复古鸭舌帽、身着同色系衬衫+西装外套的咖啡店老板在门口现场冲泡咖啡，沉默不语，仿佛沉浸在温润的咖啡香中。时间在这样的场景下也像慢了半拍。
他身后有一条小小的走道，侧面掀开门帘，有间装修陈列风格古典的杂物铺，店主是个穿着复古而气质独特的女老板。所售的商品有一些款式复古的衣物、旧时摆件，有些只看不卖。
门口的小柜子上有当地风景的明信片。从店主口中得知，她与门口的咖啡店主是楼上楼下的朋友，这些明信片是咖啡店老板实拍冲洗制作，摄影是他的爱好。
古旧的街区，由几条横横竖竖的街道连接而成，许多墙面破旧斑驳。行走其中，模模糊糊能寻到电视剧中的场景。
湛江离海口已经很近。从滨海公园和金沙湾观海长廊看去，南海涌入的海水在阳光下呈现出让人心旷神怡的蓝。
公园里有悠闲的老人在彩排演练节目，充满活力；沙滩上有零零散散的人，吹着咸湿的海风。
海滩边的格局和釜山的海云台浴场很像，而海水和天空因为晴朗的天气看起来格外蓝。
金沙湾附近滩涂废弃的旧船，像历史故事在沿海边抛下锚，随着时间一起风化。
夜晚的湛江是热闹的，城区霓虹光影协奏城市的喧嚣。而再晚一点的夜，有远隔天涯的沉寂。
这里和福建、广州一样，道路边是三角梅的姹紫嫣红，梧桐树带着法式浪漫，空气里是潮湿温暖的水分子，这里盛产菠萝，网红打卡地“菠萝的海”就在湛江的徐闻县。
从湛江到北海距离大约不到200公里。
北海这个城市第一时间让我想到的是《南山南》的歌词：
南山南 北秋悲
南山有谷堆
南风喃 北海北
北海有墓碑
南山、北海虽然是地名，因为这些塑造，给人一种直扑扑又苍茫又惆怅的文艺气。
我们入住的民宿就在海边，靠近银滩。17楼南北贯通的穿堂风，一不小心就会把厚重的大门迅速哐当一声关上。眺望远处可以看见海平面，在阴天氤氲模糊，在晴天蔚蓝而明亮。
侨港风情街靠近码头，有停驻的船只，一条有轻微坡度的主干道，两边分布着栉次鳞比的小商铺，大多是餐饮店和工艺品店，平价实惠。
北海老街则有更多的异域风情，乍一看和天津的意式风情街、厦门步行街、上海车墩影视城的古老上海滩主街有些许神似。
珠海路沿街建筑大多为二至三层，主要受19世纪末英、法、德等国建造的领事馆等西方卷柱式建筑的影响，是东西方文化碰撞的结晶。商铺有许多糖水铺、珍珠店、咖啡店、小吃店。街中心有小摊摆摊算命。
入座的一家咖啡店是二层阁楼设计，屋内有一个四方小院，慵懒的猫闲庭信步，懒洋洋的打盹。
楼上比楼下安静，内室有座位临窗，可以俯瞰老街上稀疏的过客。
日落前，我们循着一个“海枯石烂”的坐标前进，来到蜿蜒偏僻的小村庄后面的崖边。
这里没有细密的沙滩，取而代之的是坚硬的密密麻麻的不平整的黑色石头，向海水中延伸。海浪拍打海岸并不热烈。有人站在海面凸起的石头上拍照，落日在身后泛着浅浅的红晕。
待余晖带走所有暖意，清冷的月光为大地裹上清薄的纱衣。风一吹，冬季未过境的冷意包围着我们。
我们裹着厚外套往前走，风把头发吹得凌乱，仿佛还要吹掉脸蛋上残留的那一点点余温。门口有个黄色外墙的小庙，门头上写的是“南望大王/三婆庙”。
晚餐外卖点了三种口味的肠粉，薄皮厚馅，鲜味的汤汁。肠粉一般在南方多见，生平最早一次遇见是在云南。
四五点钟的天空微亮，冻人的天气，周末的清早顶着意志力早起，为看一眼银滩的日出。
银滩西起冠头岭，东至大冠沙，由西区、东区和海域沙滩区组成，东西绵延约24公里，沙质绵柔细腻，目之所及是广阔的海平线。海平面随着太阳的起升的高度和方位展现出不同颜色。
逆光方向，海面与沙滩镀了一层金黄，而又折射出细细的微红，海面局部有反光似的浅白。旭日东升后挥洒的光线，又让大海变换出清透的类翡翠色和饱满的幽蓝。
海浪的白噪音，有极强的治愈系能量。白色泡沫扑上岸，像卷起的花边，拍打又褪去。潮汐涌动，如生命的节拍。年轻的孩子们欢乐合影，以碧海蓝天为背景，将张扬的青春定格。
在附近的海鲜大拍档吃一碗热米粉，恢复体温。清新的海水香气渐行渐远，早晨升格的光线热情赠送着困意。
出发去涠洲岛的船票需要提前锁定兑换，候车厅里密密麻麻的人群。商铺贩卖色彩斑斓的裙子、沙滩裤、拖鞋等，但生意并不红火。乍暖还寒的二月，远不到下水的时节。
摆渡的轮船，将我们运送至孤独的小岛。上岛的人和回程的人在各自的轨迹中接踵前行。
民宿老板安排来接客人入住，电瓶车在岛上的道路上风驰电掣，道路交通灯有节拍的闪烁着黄色。我们坐在车尾部最后一排，在呼啸的冷风中兴奋又凌乱。
涠洲岛的原生态，有点类似上海的崇明岛。多年前曾有朋友安利了多次这里，失眠的夜里还翻找过它的攻略，这好奇心无意间终于落入实景。淡季岛屿没有想象的美艳，但是人烟稀少，是绝对的清净。
岛上的交通主要靠电瓶车。第一站打卡的天主教堂，是由法国巴黎外方传教会传教士修建，落成于1880年，哥特式建筑，楼高21米，连同附属建筑在内总面积达到2000余平方米，是广西沿海地区最大的天主教教堂。在这里遇到上海来的阿姨，热情指导拍照。
教堂附近集合了很多餐厅，我们选择了门店较大的茉莉餐厅落座，点的是当地菜品：花甲爆香蕉鸡、海鸭蛋豆腐煲，一份小炒，一份时蔬。花甲分量足，而香蕉鸡鸡肉少，也没有吃出香蕉味，我们开玩笑说，这难道吃着香蕉长大的鸡？
对面的阿婆摆摊卖大虾饼和墨鱼丸，“香脆好吃”字样的旁边还有一条标语：“日本人禁止入内，有恨和血的历史 The Japanese are forbidden”。
我们骑小电驴环岛，寻找贝壳沙滩的路上“误入歧途”，路过平整广阔的田野，悠闲的老牛啃着草或伏地休息，不禁感慨人类的生活哪有它们悠闲。
田间的小路，让人有一种身处台湾文艺电影里的错觉。直到高大的树木和一丛一簇的灌木把我们引向“正途”。
匆匆瞥了一眼贝壳沙滩的海。海面泛灰白色，沙滩车的车轱辘印却破坏着平整的美感。
为追赶落日，我们沿着横穿岛屿的道路往西南的石螺口前进。那一片的沙滩布满人群，却没有等到我们期许的霞光万丈。阴郁的天色下，海水折射着冷冷的光。
折回骑行至滴水丹屏的海滩边，中间路过一片热闹的街区，道路有凌冽的坡度，需要慢慢上下，甚至停下来推着走。开阔的海边，有播放着流行音乐的小酒吧、大排档。被风化的特殊纹理的岩石，是网红打卡地。但是失去了阳光的加持，就暗淡了许多。
天色渐渐暗下去，我们去觅食。曲折穿行，来到夜晚最繁华热闹的涠洲岛海鲜市场附近。天已大黑，灯光的五彩色被复制在海面的波纹里。迎面的风有着清爽不浓烈的温度。
有三间相邻的闹吧，越走近越是闹腾，三种不同音乐的混合在一起变成噪音，似乎在一拼高下，却让人望而却步。
海鲜市场可以自选食材，然后在附近的店面加工，生意太好，导致加工速度慢得离谱。等到吃完已经晚上九点多。小岛终于安静了下来。
回程的路因为天黑，骑行得很慢。路过星星点点的房屋透出的灯光。远处的喧闹渐远，头顶夜幕低垂，远处狗吠，能听见草木摩挲的声响。我们在这个声响里靠记忆、导航的提示辨认方向。
民宿老板从西北迁徙至此，有一只脚行动不灵便，仿佛隐藏着故事。看我们太晚没回便在门口迎着我们，直到我们安全抵达。
我们住得离海边不远，回程当天预告是一个晴天。为不留遗憾，一大早我们顶着睡眼惺忪的困倦步行向海边。今年早起看日出的勇气似乎都献给了北海。
海边已经聚集期待的人群。二月的海风是真的冷，感觉吹上一会儿就能流下迷离的泪。海边有搭着小棚的早餐铺，我们迎着风吃完早餐后不久，终于看见红日从远处的海面升起。
湿漉漉的沙滩开始有了光彩，潮水的呼吸开始有了生气。
最后的半天上午，我们去了南湾鳄鱼山景区。天气晴朗，世界也变得明亮。
游览车十分钟左右抵达到入口处。景区内沿着景观步道，可以看见高高的白色鳄鱼山灯塔。
整个鳄鱼山，山形似鳄鱼嘴，礁石、海蚀洞很多，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火山石，仙人掌倔强地生长着。海水在镂空的桥下拍打岩石，清澈见底。大块礁石岩平台上，可以眺望海面的薄雾迷茫。
登山返回景区大门的上山路比较难走，但山上可远望鳄鱼山全貌。远观的海平面颜色如宝石般蓝得夺目，和崖边生长的缤纷花丛是天生绝配，有着动静结合赏心悦目的美。
回到民宿附近已经中午，我们在周边几条小路上溜达，装修成各种风格的食宿民居也成为岛上的风景，仿佛在用精心打扮的姿态吸引那些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生灵。
走进一家老奶奶开的餐馆解决午饭，然后我们折返民宿收拾行李+晒太阳休息，约好返程送站码头的司机，在去往码头的路上完成涠洲岛上最后一次与陌生人的闲聊。
返程的轮船设计显得更高级一些，有舞台，有节目表演，有商品推售。船体圆形的窗口可以看见海面波浪起伏，让人联想起《海上钢琴师》中1900从窗口向外看向少女的镜头。但手机上没有什么信号，这是忙碌不停的生活与自我世界失联的时刻。
北海的码头逐渐靠近，周末也转瞬即逝。留在记忆里的湛江、北海之行既雀跃又平静，很像长镜头下的生活纪录片，有南方小城市的安静和随和，节奏如《蓝色大门》的剧情一般平缓，回忆起来像触碰着流淌着的时间的脉搏。
